圈地自萌/生是南极人,死是北极魂

[KN]此去经年06

06、

那凃是相信生活也是有轮回这么一说的,日子过得久了,不一定什么时候一些人和一些事就又会回到原点,兜兜转转地重新再来上那么一遭。

他左手边放着一摞档案,右手边摆着随时做记录的笔记本,看着看着就走了神,待回过神来才发现摊开的本子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无意识地写下了那个人的名字,用笔狠狠在上面涂了黑,几分钟后直接把那页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张峥宇的短信像是闹钟一般开始定时定点地发送过来,也没什么重点,连自己的咖啡被同事喝完了都能成为他的谈资,十分地生活。

他看了一眼张峥宇刚发来的信息,简直和上一条内容差地十万八千里。

——有点儿等不到月底了,要不今晚咱俩先去吃一顿吧。

“累。”那凃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字。

没多久对面又回过一条。

——知道你这周不用出外勤,你那是在办公室里闲得难受,下班接你,就这么定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那凃锁上电话的同时心里愤愤地想着——完全自说自话,几年里都没怎么变过的说风就是雨,总是一副“这事儿我说了算”的模样。走的时候那么干脆,回来的时候也没见他拖泥带水,甚至才没几天的工夫自己就被他轻而易举地带跑了节奏。

起身冲了一杯咖啡,香气顿时飘散开来,隔着热气的视界中朦朦胧胧的模糊不清,那凃喝了一小口,有点儿认命般地深深出了口气。

和心里边儿一样,他想。

◇◇◇

以前上学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慢,如今上班了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分明没做什么,一晃神就到了下班点。

那凃这边还在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张峥宇那边电话已经顶了进来。

“能走了吗?”

那凃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手里动作没停,“你在哪儿呢?”

“你门口啊。”

“这才五点十分。”

“今儿不忙就早出来了一会儿,还没收拾完呢?我快饿死了。”

“这么饿你直接自己吃饭回家不就行了,”他锁上抽屉把钥匙往包里一扔,抬脚往外边儿走去。

“虽然饿吧,但又想和你一块儿吃,特别想的那种,所以……”他话头一落,视线中终于看到了自己口中这个“特别想”的人,“所以你看到我了吗。”

那凃穿了条瘦腿的九分浅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百搭小白鞋,露出一小圈的白皙脚腕,上身是件半袖套头帽衫,张峥宇怎么看都觉得是个相当美好的少年。他眼神不错地看着他走向自己,像是要把这几年没见的时间都补回来一样,直到他走到面前。

张峥宇控制了下自己,才忍住没伸手牵上他的。

他莫名地有点儿紧张,脸上却丝毫不显,“怎么这么慢啊。”

那凃白了他一眼,“怎么来的。”

“叫了个车,今儿我限号,”张峥宇从善如流地答道,“吃完饭正好你能送我回去。”

“你就不能回去也叫个车,”那凃说着带着他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我请你吃饭,你送我回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也没想你请我吃饭啊,这不是被你强迫的么。”

“可我想啊,”张峥宇停了停,话里有话地又跟了句,“你要是这么轻易就能被我强迫的话,那我可就真强迫你了。”

“呵。”

没几步就到了停车场,刚要开车门进驾驶席那凃又站直了身,他侧开了身把钥匙丢给张峥宇,自己绕过车身走到副驾那边,“你开吧,省得一会儿我还得一直问你怎么走。”

张峥宇自然没意见,乐颠颠地当上了专属司机。

事实证明那凃的决定是对的。

张峥宇选的这家私房菜在创意园那边,由于没直接开在马路边儿上所以并不是太好找。俩人把车停在院子里之后进了店,店内装修属于半工业风格,墙上的金属装饰杆上面缠绕着的吊兰冲散了大半的冷清味道,多显出了一些文艺感。店面也不大,只有五六张小桌,他们进来的时候有另外两对小情侣已经开始吃上了。

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就有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等他们点餐。

那凃翻了翻菜单,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选什么好,干脆继续把任务丢回给张峥宇。后者没推搡回去,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个招牌菜外加两杯不加酒精的莫吉托。

“这么隐蔽的地儿都能找着,有你的啊。”那凃往椅子里一靠,语气里满是揶揄。

“之前我妹让我来陪她来过,觉得味道挺好的就记住了,不然像我这么懒的人还不是随便找个能吃饭的地儿就凑合了么。”张峥宇接话接地自然,听着倒不假。

“我记得你妹出国了吧。”

“对,在西雅图那边儿上学呢,还是前年圣诞节的时候回来的。”

话说着的工夫,服务员先端上了两杯莫吉托,张峥宇点了点头就算是道了谢,随后又继续说起来,“不过这两年没回来,都是我爸我妈他们去那边儿看她。”

那凃听着喝了口张峥宇路上就极力给他安利的莫吉托,加了冰块的饮品没有因为不加朗姆失了口感,薄荷的清香更加突显出来,十分爽口。

“怎么样?”

张峥宇看到那凃半眯了下眼就知道他挺喜欢,果然接着便听他说道:“好喝。”

菜被陆陆续续地端上来,没一会儿就摆满了桌。

那凃动着筷子,觉得每道菜都符合自己的口味,想着对方似乎还记得自己的喜好,他心里边儿终究还是一暖。

谁都知道今天并不是单纯为了吃饭而吃饭的,所以俩人都吃地挺慢。席间闲七杂八地说了一堆之后,话题才隐约有了转向正轨的迹象。

张峥宇盛了一小碗蟹黄豆腐羹放在那凃面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他也不喝,而是拿着汤匙在印花白瓷碗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

“娜娜……”

“嗯。”那凃没抬眼,鼻子里哼了一小声表示自己在听。

“你是不是……是不是挺不想再看到我的。”话在嘴里绕了几个圈后还是问了出来,张峥宇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结巴。

那凃怔愣了一下,随即放下筷子,他往后靠了靠,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握上了莫吉托的杯子,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嘴角倒是先扬起了半边,“心里有鬼啊,觉得我不想见你?”

“……”张峥宇一下被戳中了重点似的瞬间有点发蔫儿,“也不是心里有鬼……不过确实我欠你一个解释和道歉。”

“说得这么郑重,行啊,几年没见成熟了。”

“那你觉得我现在得什么样啊?”

“可能就是……”那凃顿了顿,拇指轻轻一划擦掉了杯子上滑下的水珠,“可能就还是以前的样儿吧。”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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