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嘉

05、

周五晚上约好的游戏局如期进行，那凃到得有点儿晚，等他上来的时候林泽尧他们已经打了三局排位赛了。他打开YY进了林泽尧事先发给他的频道，刚输入完密码就听耳麦里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手一抖差点儿又把聊天室给退了。

几个人里还数常译眼尖，最先发现了进入聊天室的那凃。他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话，愣装自己是个唱嘻哈的rapper：“娜娜娜娜我的娜，你可他妈是来啦！输得快要掉裤衩，快来加入战斗吧！”

“……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儿，告辞。”

“别啊别啊造作啊，”常译一时摆脱不掉上了身的戏精，“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几个小崽子一直瞎鸡儿打，热切恳请老司机带带我，我的小奶给你摸。”

“……”

“说谁小崽子！”

“说谁瞎鸡儿打！”

“你可他妈闭嘴吧！”

其他几个人瞬间纷纷插嘴进来，那凃一时听得头疼：“常译，要么你吃药，要么我走，选一个吧。”

“……我吃药。”

由于那凃的加入，原本哀声遍野的聊天室里终于恢复了正常，时烽立马挺客气地把一个ID陌生的人请了出去。那凃估摸着那是他们先前人不够临时组的路人，把人拽了进来是为了方便指挥，现在他来了、人也凑齐了，时烽又默默地把人家给踢了——奉献了几局的路人在屏幕另一端指不定怎么骂他们呢。

连解释都没有，可真够有素质的。

那凃还没“加入战斗”已然觉得有些心累，“不是吧我说，平时你们一个个不都挺生猛的，不至于差我一个就输得这么惨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登录了游戏，看到时烽邀请他入队的消息后点了“确认”，发现几个人都处于准备状态之中。

“也不是特别差……嗨，主要是刚组的那人太菜，”常译点了根烟，耳麦里都能听到他吞云吐雾的声音，“而且太不听指挥了，啥玩意儿啊，一上来就以为自己是全区MVP呢，状况都没闹清呢倒先把我们给安排上了。”

“安排个屁，还不是你在那和人呛火。”杜柯没给常译留面子，紧接着又念叨他：“能不能少抽点儿，上周谁说一星期一包烟的，你他妈那是嘴么。”

“最后一根最后一根。”

那凃这晚明显地有些心不在焉，箭不准，走位也不风骚，还有好几次给人送了人头——倘若不是亲友队，眼下他估计早就被举报无数次了。

悻悻地退出游戏，那凃主动揽责任：“对不住啊……今儿我状态不好。”

几个人里唯一知道那凃为什么状态不好的也就是林泽尧了，因为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说，所以见到张峥宇以及被他约了下周的饭局这事儿他始终没提，拖着拖着就给拖忘了，直到这会儿才想了起来。

“啊……娜娜，我忘了说了。”林泽尧小声解释。

“什么忘了，忘了什么了？”时烽几个人一头的雾水，“你俩猜谜呢？”

“没，昨儿和林子出去的时候遇着大宇了。”那凃喝了口水又把杯子放回桌上，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点开浏览器乱逛起来，“顺便约咱们月底那个周末吃个饭。”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是件平常地不能再平常的事儿。

“谁？你俩遇着谁了？”常译瞬间提高了音，“我听错了？杜柯，娜娜说他俩遇着谁了？”

“行了行了，别和个二傻子似的了，”那凃关了一个网页，又随手点开弹出来的社会新闻页面，“大宇，张峥宇，以前总在一起玩儿的那位，后来又自己玩儿消失的那位，想起来了吗？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怎么突然想起来吃饭了？”杜柯问了回去。

“也不是突然想起来的吧……他最近好像调到交警队那边儿帮忙，我和林子昨儿走的那段路上有个事故，刚好赶上他出现场，就给碰见了。”那凃眼睛看着屏幕，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东西，“简单说了几句，然后他就问月底有没有事儿，没事儿的话一起吃个饭，毕竟也好长时间没见了。”

中间再多的细节和后来张峥宇打电话给自己的事儿那凃没提，耳麦里一时间没人说话，那凃都觉得有些尴尬了，“我说你们几个意思啊，连月底都安排出去了还是怎么着啊？”

“没事儿倒是没事儿，就觉得……操。”常译平时向着那凃习惯了，前几年因为张峥宇那事儿没少替他生气，原本以为这人和他们之间的交情这辈子也就到那为止了，谁想还他妈有个后续，“你去么。”

“去啊，怎么就不去呢，”那凃知道常译什么意思，“不是，你们和他较什么劲啊，有人请吃饭还不好，再说以前关系都挺好的，再见面也还是朋友嘛。”

“到时地方定好了告诉我们吧，”杜柯倒是觉得无所谓，“大宇又不是和你断了联系，你瞎操什么心。”

“你说得是人话么杜柯。”

“打住打住，甭因为这事儿你俩再来一架，不值当的，”那凃赶紧出口制止俩人，“林子是不是睡着了？”

“没，他上厕所去了，”说话的是时烽，他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俩先睡去了，下周上班再说吧。”

“嗯，快休息去吧。”

聊天室里只剩仨人，谁都没说话，不知道都在做着什么。那凃发现都快12点了，瞬间涌上了点儿困意，“我也睡觉去了啊，你们俩玩儿吧。”

“玩儿什么玩儿，都睡觉去。”

“行那我下了，再电话联系吧。”杜柯说着退出了聊天室。

那凃刚想也跟着一起退出，就听常译喊了他一声，“娜娜啊。”

“怎么了？”

“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那凃有点儿哭笑不得，“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非得给我俩弄个小剧本呢，就必须得有点儿事儿才行？”

“关键谁都不是傻子啊。”

“我觉得你就是啊。”那凃打了个哈欠，“别纠结了成不，再这样我都以为你俩之间才是真有点儿什么事儿了。”

常译终于不再问了，“行吧，那等见了面再说吧。”

“嗯嗯行，”那凃关上所有浏览器页面，顺手又退了企鹅号，“睡去了，困死了。”

“去吧去吧。”

关机拔电源的动作一气呵成，那凃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关灯上了床。他习惯性地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看完了追的漫画的最新一话，刚退出APP屏幕上就跳出来一条短信通知。

那凃点开信息，干净的对话框里只有两条消息，一条是他早上看完没回的，一条是刚刚发送的——

“还没睡呢吧”

那凃翻了个身，想了想还是回了过去，“刚要睡。”

——还是一到周末就睡得晚啊，和他们说吃饭的事儿了么

——嗯，应该没问题

——几个人一起骂我了吧，我这一晚上打好几个喷嚏

——没有的事儿，你那是着凉了，多喝水吧年轻人

——关心我？

——……还有别的事儿吗？

——有

——说

——晚安

— TBC —